还有梅廿九的声音,她不是已经被它咬死了么?!它转头想看个究竟,又有一支银箭呼啸而来,将它牢牢钉在了一棵老桩的梅花树上!
巨蟒惨呼一声,不停地在树上挣扎着,借用蛇眼的余光,它看见了梅廿九正匍匐在地上,抱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在哭泣。
怎么,怎么它还是没有将她杀死么?!
巨蟒奄奄一息,却还是不甘心地挣扎着,周围的梅花树上溅满了绿色的蟒血。
梅廿九抱着已经开始发冷的青青,悲伤得难以自抑,她哭泣着,用纤手抚摩着青青灰白色的已经没有生命力的脸庞,嘶哑地叫道:“青青,青青,请你快醒来!”
方才巨蟒一口咬下来之时,梅廿九慌乱地闭上了眼睛,她以为今日她已必死无疑,谁知喉咙处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疼痛!
梅廿九睁开了眼睛,竟然发现是青青挡在了她的身前,而青青的肩脖处却被巨蟒一口咬中!
梅廿九心神俱裂,还未等呼出声来,青青已经被巨蟒吸去了全身的血液!
虽然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但青青临死前的表情却很安详,她半睁着眼看着梅廿九,眼里是一片柔和的光芒。
在死亡的那一瞬间,青青在心里说,“小姐,我,我不能一直陪你了,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以前我曾做错了事情,让你遗憾终生,今日,希望你能原谅我,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只可惜,我看不到小小公子的模样了……”
梅廿九的哭声渐渐地离青青很远,青青在梅廿九悲伤的哭泣声中慢慢合上了双眼……
梅廿九伏在青青的身上,泪水将青青的衣襟都打湿了。晴影也冲上前来,扑到青青的身上,哭得声音嘶哑。
见着青青永远再不能醒过来,无边的悲痛让梅廿九蓦地直起身来,怒视着被钉在梅花树上的巨蟒,喝问道:“你,你说你和我有纠葛,究竟我和你有什么恩怨,你要如此逼我于死地之中,而且还累及了无辜?!”
缠绕着树上的巨蟒正在痛苦地挣扎着,闻言,它抬起变形的蛇眼,瞥着梅廿九,喉咙里发出了嘶嘶吐信的声音:“你,你竟然没有死!倒有愚蠢的人类为你死,算你走运!你说你我之间有什么瓜葛,这要问你和洛宸天!现在洛宸天已经死了,我当然要找你报仇来了!”
“我和洛宸天?!”
“你别装蒜了,多年以前,洛宸天为了你杀了一条巨蟒之事你还记得么?!”
“那条巨蟒是——?”梅廿九看着梅花树上的巨蟒,蓦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梅花树林里洛宸天为了救她而杀了一条巨蟒的那一幕。
“你总算想起来了!哼!那条巨蟒,是我的爱人!他只不过想对你尝尝鲜,没想到你竟然引来洛宸天将他杀死!你,你知道么,我和他自幼相依为命,一起修炼,却猛然间突然失去了爱人,我该怎么办?!我好恨,我发过誓言,一定要将你们两个寻找到,为我的另一半报仇!”巨蟒嘶嘶低语,可怖的蛇眼里竟有水光闪动。
梅廿九胸口一窒,道:“当时,当时我们是情势所迫!”
“什么情势所迫,你们杀了他总是事实!为了给他报仇,我潜进洛王府,请元阳道士助我附身在二夫人身上,我一直伺机报仇,终于在高人的指点下,那年风雨夜,我杀了江王妃,成功地让众人都怀疑到你母亲,让你母亲随之送了命!你母亲死了倒不可惜,只是那没用的洛王爷竟然也跟着殉情了!他,他太没用了,从来,从来就不多看我一眼……”
梅廿九恨道:“你,你为何不冲着我来,却如此伤害我最亲的人!”
“你以为我不想么?我本想嫁祸给你的,但是你还太小!那我就从你最亲近的人开始杀起!我曾想在你母亲死后,直接将你杀了,但洛宸天竟将你送走,好几年无音信,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被大火烧死,没想到你还活着!”
巨蟒喷出一口蟒血,又挣扎道:“为何我费劲心思,你总是不死?!同样是妖精,为何你和你母亲总是受尽男人的宠爱,而我却不能?!从来没有谁爱过我,我也期待过,不过最后终于都死了心!既然没有人爱我,我既有了人的躯壳,那我就顺从人类的贪念,没有爱情,我就用权势与财富来填补!只可惜,我今日错算了一步,才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即便今日我死了,你以为你从此以后就能安生么?!我告诉你,你依旧要坐立难安,想将你除去的妖虽然已经死了,不过想置你于死地的人还多得是,总会有人帮我报仇的!”说着巨蟒狞笑着,它的一双眼有意无意朝人群外瞥去,对上了人群里的一双深不可侧的眼眸。
那双眼眸朝着巨蟒不露声色地徐徐地眨了眨眼。
巨蟒心下顿安,它转向众人,一双蛇眼望向人群中的洛宸夜,低声道:“虽然我是妖怪,但,但我也付出过真心的,你的父亲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你——孩子,我,我是真的将你当亲生孩子看——可惜,可惜——”
梅花树上不停淌下巨蟒的鲜血,巨蟒的话还未完,全身便抽搐了几下,终因伤势过重,而咽了气!
梅廿九望着死去的巨蟒,心里五味交杂。
虽然大仇得报,但她的心里却是如此沉重。梅廿九将目光移到地上为她而死的青青,不由悲从中来,她吃力地蹲下身来,搂着青青放声痛哭。
阮静挽忙上前搀扶住梅廿九,低声道:“阿九,你节哀吧,别太过悲伤,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的——”
“不,不,我只要青青活过来,活过来,她不能死,不能死——”梅廿九坐在地上,鬓发散乱,双目红肿,她哭泣道:“青青,你好傻,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乞求我的原谅,我早就不怪你了,早就不怪你了啊——”
晴影早已哭得声音沙哑,她扑上前来,将脸埋在梅廿九的膝盖上,哭着说:“小姐,你,你别难过了,你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青青姐如何能安心离开?!”
“晴影——”梅廿九一把抱住晴影,两人抱头痛哭。
花朵朵在也狼和锦衣救护下终于缓过神来,她走到梅廿九身边,轻声道:“阿九小姐——眼下终于让妖孽现了形,梅夫人的大仇也得报了,我得回去禀报主人,请小姐多多保重,我先走一步了——”
“你,你也要走了么?”梅廿九抬起泪眼,望着花朵朵道。
“是的,主人吩咐过,帮阿九小姐收了妖孽便要赶回去。以后的事,主人说过,还要看阿九小姐自己的了,主人说小姐如今是人了,要坚强起来,自己保护好自己——”花朵朵点头道。
随后花朵朵又低声道:“不过主人还交代过,他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还是有效,只要你改变主意,在梅花林中呼唤他三声,他便来渡你成花妖——”
梅廿九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朵朵,你回去禀报父亲,多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我不考虑他对我提出的要求,我,我做不到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请父亲原谅我,你在他身边,请代我多多照顾他——”
花朵朵叹息了一声,道:“花朵朵知晓了,请小姐多保重吧,花朵朵先行告辞了——”说着身影一飘,腾空掠起,衣袂飘飘,转眼便消失在夜空中了……
梅花林中一片嘈杂,王府中人谁也没有吭声,都在默默地处理善后的事情。
王府里诡异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众人都已经学会了少问少看多做事。
有人请示洛宸星,是否要将巨蟒的尸体用火烧掉然后弃之郊外去,洛宸星还未答话,一旁的洛宸夜上前去,低声道:“二哥,将这蟒蛇火化后,还是挖个坑给埋了吧。”
不管这巨蟒如何阴险狡诈,但凭心而论,阮绿珠还是将洛宸夜当做自己的孩子看的,洛宸夜也能感受到阮绿珠对他的真心,恩怨情仇,一切俱往矣,还是尽自己的本分,为阮绿珠找一个最终的归处吧。
洛宸星看了看神色黯然的洛宸夜,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洛宸夜谢了洛宸星,无意间转身,竟看见江馨兰正红着眼眶,望着那巨蟒的尸体。
夜风中,江馨兰纤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的眼里有着悲伤与绝望。
江馨兰转眼望见了洛宸夜,两人默默无语。
一阵风吹过,带起了腥臭的血腥味,江馨兰捂住了嘴,不由弯着腰呕吐起来,洛宸夜见状,犹豫了片刻,上前扶住了江馨兰。
江馨兰抬眼望他,眼里有着怨有着恨,更有着无法道明的情感。她伏在洛宸夜的臂弯,呕吐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江馨兰正想对洛宸夜说些什么,一阵眩晕袭来,让她昏倒在了洛宸夜的怀抱里……
花落花开终有时~若即若离若雾
夜了,洛王府里一片寂静。
所有的一切罪恶与算计都掩藏在墨色的黑夜里。
一条纤细的人影飞掠过洛王府的屋檐,如履平地般在一片屋脊上行走……而她身后远远的,还跟着一条黑色的人影。
纤细的黑衣人警觉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望,但她的身后没人,她吁了一口气,加速脚程向夜色里的城中奔去。而她身后的黑影闪出,蹙起剑眉望着纤细黑衣人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思忖着什么,末了,他叹息了一下,转身离开。
……
晴影流着眼泪在收拾着青青的遗物,而梅廿九则扶着肚子坐在一边,面色苍白,双目红肿。
晴影收拾了半晌,突然从一堆衣物中拿起一双可爱的虎头鞋,哽咽道:“小姐,你看青青姐做的小鞋子……”
梅廿九用颤抖的纤手接过晴影手中的虎头鞋仔细端详着,鞋子上有黄色的虎须,充满霸气的虎眉,红色的眼窝里是黑丝线绣成的瞳孔和白丝线绣成的瞳仁,青色的虎鼻上一个用黄绒线绣成的“王”字给虎头增添了不少虎头虎脑的可爱。
还未等梅廿九端详完,晴影又递过来一个肚兜,抽泣道:“青青姐姐还为小公子做了小肚兜……青青姐姐曾说过,等小姐生下孩子后,在孩子满月时,我们这里是有个习俗的,孩子的嫂、姑、姨、外祖母要送来虎头鞋、荷花帽、五子登科肚兜、狮枕、鱼枕等绣品,以示孩子能吉祥如意,健康长大。”
“青青姐姐说了,十五夫人已经走了,小姐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这些绣品就由她来绣给小公子或者小郡主……只是,她,她还没来得及绣完,就,就……”晴影说着说着,忍不住哭泣出声。
梅廿九捧着虎头鞋与小肚兜,泪水顺着她美丽的脸庞滚滚而下,她将脸埋在柔软的绸缎肚兜里,喃喃低语:“青青,青青……你别走,别走……你不是说过要等着看我孩子出生时的模样么,你为什么就这样消失了?……”
“青青,你与我情同姐妹,你如此舍身为我,可是想保全我和孩子的性命?!”
梅廿九哽咽着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
夜已深,梅廿九独自一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终于难抗怀孕后的虚弱与疲惫,昏昏入睡。她悲伤而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一条颀长的身影悄然进了屋子,那人走到梅廿九的床榻前,撩开床帷,低头看着床上的梅廿九。看见梅廿九憔悴而哀伤的模样,他的心一紧,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凝望着梅廿九那张清减的玉容,不由伸出手去,用修长的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指尖温热的触碰让梅廿九顿然警觉,蓦地醒转了过来。
梅廿九睁开双眼,下意识地便要喊人,那人低声道:“阿九,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是梅廿九熟悉的声音。
梅廿九转眼望着他,颤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来:“是你……”
那人执起梅廿九的纤手握在他宽厚的手心,低声道:“别再哭了,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用你管我,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梅廿九转过脸去,不看他。
如今,当年王妃之死真相大白,梅廿九不由为自己母亲梅十五的屈死感到悲伤与痛惜,同时对一直误会她和母亲的清白而深深伤害了自己的那个人,梅廿九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怒。
“我怎能不管,你怀的是我的孩子……”那人低声道。
“你,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梅廿九哭泣道。
“这么些日子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那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梅廿九,往日那张冷冽的俊脸上有着愧疚与自责。
半晌,他低垂下眼帘道:“你若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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