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闲聊,藤井树倒是在千岁这里得到了不少情报。
都快把千岁给问烦了,以至于她鼓着脸说出“明明才见到树哥哥,怎么一直都在聊九花同学?”这样的问题来。
藤井树只得笑着连给她道歉,和她聊了些这几年内的日常和在东京那边的工作经历。
很快,午饭时间快到了。
藤井树同整个福利院唯一护工,惠子阿姨,给孩子们忙活午餐。
惠子阿姨也是老熟人了,她一看藤井树回来,热络地和他不断聊天。
惠子阿姨是典型的小樽本地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北海道,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就是隔壁的札幌。
她的好奇同那些看到藤井树便簇拥过来的孩子们一样,都是在问“东京怎么样”、“东京是不是很漂亮啊”这样类似的问题。
当然,孩子们问得还要天真一点。
例如“东京是不是到处都有吃不完的美食啊”、“东京是不是到处都是糖果和棉花糖啊”、“东京是不是有很多帅哥和美女啊”...
“是的,东京有很美好的风景。”
“是的,东京有超多超多漂亮的建筑。”
“是的,东京里有超多超多好吃的食物。”
面对孩子们的好奇,藤井树陪他们吃饭的时候,一一回答。
有时候孩子们的热情过于热烈了,藤井树被他们挤得找不到北,只能在一声声“藤井哥哥好厉害!以后我也要去东京!”中被逐一淹没。
阳葵千岁则在一旁微笑观看。
藤井树看得到这些没有家人的孩子对于东京这座国际大都市的憧憬和美好向往,看得到他们对自己的崇拜与羡慕。
他们都以自己为榜样,说着“以后我和要成为和藤井哥哥一样的人”这样的话...
这让藤井树打心眼里开心的同时,心情也同夜晚的风雪一般黯然。
面对这些报以美好期望询问自己的孩子们,自己这个无比厌恶东京从而逃回来的家伙...居然只能一遍遍复述东京的美好,以谎言来维持他们的梦。
实在是可笑。
......
“树哥哥果然还是那么受欢迎。”
“哪里的话,只是院长经常在大家面前提起我罢了。千岁你才是受欢迎的那个,你没发现你那排打饭的孩子最多?你给他们打饭的时候,还有几個小男孩在角落偷偷看你,我还看到他们划拳,划分以后谁有资格娶千岁姐姐。”
“都是小孩子...”阳葵千岁的脸蛋微微一红,将发丝掀到耳后,垂下的红绳侧绑轻轻曳摇。
千岁脸红的样子的确可爱...
藤井树瞬间意识到这小丫头目前已经十六岁了。
“千岁在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
“还...还好吧。”
“偷偷告诉哥哥,是不是在学校交过男友了?”
“没、没,这个没有!”
阳葵千岁的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伸出手来抵在胸前,着急地说,“父亲不让我在这个时候谈恋爱,说这个年纪的男生都不可靠,最好是高中毕业以后...工作以后才找。有工作的,成熟稳重的,二十多岁的男生才值得信任...”
“长野先生说得不错,但和我说又没事。”
“是真的没有!”
“你没遇到过喜欢的?”
“...倒也不是。”阳葵千岁偷偷看了他一眼,别过了视线。
“那怎么不上去试试?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可是很少能遇到的。”
“我...我还是认为父亲的话是对的。”
藤井树放心了。
丫头能这么想,说明长野先生的教育相当到位。
自己无论是从兄长的角度亦或是老师的角度,都很赞成千岁的想法。
......
吃完午饭,孩子们需要午睡了。
藤井树帮着惠子阿姨清洗碗筷、又准备清洗孩子们的衣服和被单。
星愿福利院的条件历来艰苦,尽管靠着附近居民的捐助,购置了几台洗衣机,可也完全不够孩子们的使用。
有时候衣服被单换洗的多了,还需要到运河里去清洗。
今天也是如此。
期间,阳葵千岁都来主动帮忙,忙里忙外的。
“树哥哥,这个给我吧。”
“树哥哥,我帮伱洗这个吧。”
千岁太勤快太懂事了。
只是院长...无论怎么劝花代院长,她也还是要亲手去洗,说什么不能只让你们几个人帮忙。
冬天的运河水...冷得刺骨,用水都还要敲破河面的冰层。
藤井树看到老院长年近七十还如此操劳,实在是于心不忍。
如果能多个护工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可基本不可能,就连札幌的人都在往东京跑,他们这个地方说是市区周边,其实也只是个乡下小镇罢了。
工钱太少年轻人不来干,让老人来干,又怕福利院工作强度大,累垮了对面。
说到底,还是福利院的资金不够。
......
“树,真是麻烦你和千岁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惠子阿姨和千岁先抱着衣盆先回了福利院。
等到藤井树和院长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
两人正好路过大楼一层的走廊。
走廊上挂着的是历年来星愿孤儿院所有收养孩子的集体合照。
藤井树也在其中一角。
还是小丫头样子的阳葵千岁站在藤井树的身前,看起来远没有现在这般阳光健康。
藤井树还记得当初院长为了支持他远走京都去上京大,带动福利院里的所有孩子一起去札幌卖他们小樽市的家乡特产。
手工艺品、八音盒、米饼、蔬菜干果...
风雪挤满的市区,一样样的物品摆在不起眼的街边。
千岁那时候也在,年仅八岁,藤井树还记得她当初双手通红地捧着几点碎花钱,开心地来找自己的样子。
她那时候抬着头,天真地说了一句藤井树到现在还记得的话——“有了这些,树哥哥就可以上大学了”。
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揉她的小脑袋。
细细想来,真是令人感慨。
“看起来...还是很怀念的,对吧?”花代院长双手后背,面对墙上的照片。
“是挺怀念。”
墙上混杂着照片与信息纸录...上方全是资助过星愿福利院的金额。
小到二十,大到数十万,多到各类衣服、书籍、义工人力支持都一一列举在了上面
藤井树的名字也在上方挂着。
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基本上每隔一月,就有一笔汇款汇入。
“这些年,也多靠树担待着福利院了。”
“院长哪里的话,是大家让我有机会上京大,我所做的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回报罢了。”
“树你还能一直记得福利院,我就已经特别欣慰了。”
“应该的。”
......
空气安静了两秒。
“树,你是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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